二三事


(2013级项目成员,任教于贵州省兴义八中)


    开学以来一直打算说点什么,迟迟没有动笔,一是事太多了,二是事实在太多了。


    当无数琐事占据了太多生活空间,心情反而显得空荡而无意义。一个多月的时间,悲伤有之,感动有之,烦乱有之,困惑有之……思绪纷杂间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抛掉无谓的生活琐事,说说几件触动较大的事儿吧。

 

    

    某日清晨五点多,接到生活老师的电话,说我们班有个孩子从上铺摔下来昏迷不醒。慌忙赶到医院,经过医生的急救,学生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下来。几个校长和生活老师都在,让我一个初来乍到的菜鸟稍稍放宽了心。孩子没有危险后校长走了,孩子的表哥住在城里,急忙赶了过来,看到小孩清醒后跟他说说话,也没什么事。我急忙凑过去问问情况:

    

    “怎么样?好点了吗?头还疼不?”

    “我不认识你。”孩子一脸的迷茫和困惑。

    “我是你班主任邓老师。”

    “我班主任是黄老师”。

    “孩子,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今天九月一号,我要去报名。”

    “孩子,现在是哪一年?!”我有点着急了。

    “2010年。”

    ……


    就是这种常在电视剧里面看到的戏剧化场景。


    孩子的爸爸从村里赶到医院后,一手蒙住眼睛,把头转向墙角。我很心酸,但是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把纸巾递过去。


    后来辗转了市医院和州医院检查,各项检查结果都说没有问题,但是孩子却真真切切地失忆了。


    三周过去了,他还在家里休养着,我多次想给他打电话,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刚开学的时候班里生病的孩子很多,连续一周几乎天天往医院跑。有天早上接到保卫室的电话,说班上一女生跑步时突然呕吐不止,浑身冒冷汗,脸色发白。我有点吓到了,赶紧跑过去把她送到医院,还好有生活委员的帮忙,后来总算是没事了。


    下午正打算回寝休息会儿,突然接到校长的电话,说派出所找上来了!我立马惊醒,想着是不是学生打架了,结果说是有个寝室男生乱拨110。


    真是哭笑不得……


    学校对这事的处罚是很严厉的。上一届的学生因为乱拨110被处以开除留校察看。校长让我找出是谁拨的电话,哎……当老师还带破案的?找了寝室的几个男生谈话,慢慢实情浮出水面,但是如何处罚却成了难题。多人起哄一人拨,怎么判?孩子们主动要求说共同承担,不想让谁被开除。表面上看起来是解决了,但是每个孩子心里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有人觉得委屈,有人觉得生气,有人责怪,有人认错,每个人心里都不平静。


    最后六个大过处分。


    这只是个引子。


    110电话事件还没处理完,又出了个手机事件。


    晚自习的课间有个学生在走廊上拿着手机,在我们学校携带手机是严重违反校规的,更不巧的是,他刚好被正校长抓住了,立马被拖去校长室批斗。这些都是我在早操时听到我们班有个学生被开除留校察看之后几经询问才知道的。


    之后校长把我叫到办公室。我跟校长解释说这孩子平时表现挺乖的,他以前的错误也在改正,希望能再给他一个机会。校长把他的检讨书递给我,“你自己看!”抽烟、喝酒、谈恋爱、结交不爱学习的朋友,这些词放在普通人身上只是中性形容词,但放在学生身上却是十恶不赦大逆不道的。校长说:“你不要只看孩子平时的表现,还要多花点心思琢磨他们都背着你干了什么坏事!”我对这句话感觉很不适应。


    这也不是我想说的重点,只是另一个引子。


    我想说的是一个学生在给我的信上问我的一个问题:教育到底想教给学生什么?


    有个学生说,为什么总在他想要改正的时候,学校和家人不是推他一把,而是再次把他扯下去?为什么周围展示给他的总是阴暗的不好的一面呢?他曾经只是想好好学习。


    就算言语可以撒谎,我也相信眼泪是真的。让孩子问出这样的问题,我感到很痛心。

……(中间省去千万言的谈话和感言以及内心的各种思绪和纠结)


我    仍然愿意相信我的学生,愿意相信每个孩子,我认为教育不是告诉他们你们不能做什么,不是用严厉的惩罚让孩子变得麻木,而是告诉孩子应该做什么,用自己的行为教育他们什么是正确的事,我能给的只是信任、关心和教育。

 

    

    说一说我的感动。


    听到过各式各样的赞美和批评,有真心也有客套,大人的世界总归没有孩子来得真实。


    孩子说:“琳姐,你那节课没讲完吧?”“琳姐,我们不会做笔记。”“琳姐,我不喜欢语文。”……我把这些当做最可贵的批评。这不是其他老师所说的学生跟老师对着干,不是学生不合作,而是信任,这样的信任是我用平等的交流和相处所换来的。我的课是给学生上的,让他们理解,让他们得到知识,让他们得到学习的趣味是我的目的,与他们真诚的交流也是必须的。为了让我和学生都有一节满意的课堂,这样的批评我还需要更多。


    也有孩子写到:“琳姐的西瓜很让人感动。”“你就像百合,很远又很近。”“有梦想的人生会让忙碌的每一天都显得充实,我也会努力!”“琳姐,你被扣的工资没事吧?”


    这样的文章里满满都是关心和鼓励。我也看到孩子因为我的建议去练字,也看到孩子因为我讲汉字就去买了《说文解字》,也看到有些孩子慢慢改变,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是的,我对你们的希望就是做最好的自己。而一个老师最大的成就与幸福,也莫过于看到孩子们因为自己的努力而一点点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