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孩子的心里都住了一个天使和一个魔鬼，好的东西才会唤醒天使，而坏的东西当然容易招来魔鬼。一个孩子究竟是魔鬼还是天使，在于看他的人的标准，如果我们能多发现孩子的优点长处，他们就会去放大自己的优点，也就没时间调皮捣蛋，就都是天使了。
——黄艳琼
很久以前看过一个故事，大概说的是其实天堂和地狱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用长到不能送进自己嘴里的勺子吃饭，而且只能手触勺柄。唯一的区别在于，天堂里的人是相互喂食，而地狱里的人却都只往自己嘴里送。
——题记
初到棠小，就倍感压力——这是双流最好的小学之一，毫无疑问这里的老师、学生也都非常优秀，平凡如我，能适应得了吗？想起毕业前老师们交代的：“到了工作单位，要嘴巴甜一点，手脚勤快点，心胸放宽点。多看多学多想多问多写多做，这样才能很快成长起来。”于是勉励自己：“没事儿，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得知被安排做四年级十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以后，我以最快的速度了解了我将要接手的班级：64个人，换了好几回班主任，学生特别调皮。天哪，那么多人，我应付得过来吗？幸好学校安排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和我搭班，这才让我心里有了底。
报名的时候，我给每个孩子发了一张纸，让他们贴上自己的照片，写下自我介绍和对班级的希望，第二天交。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就常常拿着名单记他们的名字和脸庞。很快就记住了大部分人，两个星期后全班都能认全了。最初的一个月，大家都还处在试探期，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安分守己，我也对他们充满包容和热爱。这个阶段，他们在我的眼中就是一群顽皮的天使，而孩子们也不吝对我的夸奖，在“我的老师”的习作里纷纷表达对我的喜爱。
随着大家的相互熟悉，孩子们发现我好像没有以前的班主任“厉害”，也不怎么处罚他们，于是也开始暴露本性——上课老是有人在下面讲话、做小动作，作业也开始有人不写。我有些招架不住，向组里其他老师请教，总的就是一个字“严”。于是不论上课还是下课我也开始板着脸，孩子们稍有一点躁动的苗头，就立即用眼光或是语言将它扼杀在萌芽状态。师生的状态开始变得有些紧张，孩子们对我也不像之前那样热情了，而我也越来越爱挑他们的毛病。在彼此的心中，我们都在向魔鬼靠近。
某次教务主任来听课，为了管好纪律，我比平时更严厉。课后教务主任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同样的意思，鼓励性的总是比批评性的更容易让人真心接受。比如听写有些孩子没有做好，如果你说‘没有全对的孩子要加油，奖励你们课后抄写两遍，相信你们一定能把它们记住’，效果会比‘怎么错那么多，回家有没有认真复习，下课罚抄两遍’好很多。”下一次我用上他教给的方法，发现虽然同样是抄写，但孩子们的眼中少了一些沮丧，多了一些自信，行动也积极多了。有个平时上课老是开小差，作业经常不按时完成的男孩子怯怯地问我：“老师，错的抄几遍啊？”要是按照以往，我一定会不耐烦地说：“你刚才在听什么？不是说了错5个以上的全部抄两遍吗？”可看到他低垂的头，黯淡无光的眼神，突然想到杨主任的话，于是话锋一转：“你这次比上次有进步，这样吧，自己去把错的抄到你会写为止，老师相信你一定会认真完成的！”孩子猛地抬头用惊讶的语气问道：“想抄几遍抄几遍啊？”“嗯！”我点点头，“只要你记住了会写了就成。”他高高兴兴地拿着本子下去了。这才猛然醒悟，魔鬼与天使之间没有绝对的鸿沟，有时只是换个说法那么简单。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面对64个都需要老师关注的孩子，不可能一碗水端平，必须要有轻重。而那些特殊的孩子也正是我关注的重点。小源在我们班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刚开学，他的妈妈就跟我说他右耳弱听，请我提醒他上课佩戴助听器，教育其他孩子不要玩他的助听器或是嘲笑他。而前任班主任也告诉我，他经常不写作业，上课不听讲，但是脑子特别聪明，爱看书，不爱讲话，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同学。
接触一段时间下来，果然如他们说的一样。最初他的同桌是一个女生，老是来告状说小源欺负她，可调查下来每次都是她先挑事。而小源却从来不会告状，他只觉得那是同学之间的一种游戏。直到有一次，女生把他的助听器盒子藏起来，他才来找我。而教育那个女生后，她还不服气，没几天又把助听器给藏起来了，虽然东西找到了，但是看着她不服气的样子，只好给他换了一个老实的男生坐同桌。刚开始还好，聪明的小源有时还会给男生讲题，而男生也会提醒他上课要听讲不能看课外书。可是有一次小源误会男生抢他的书了，俩人居然互相挠了起来，脸上手上都破了皮。正好班级座位调整，也就让他单独坐。没想到就这样还是有问题，他的位置有时候挤了，他也不跟后面的人说，直接摇凳子挤后面的桌子。
面对这样一个有些自闭，不愿意跟老师同学交流，有些武断的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看到王莉老师的一句话“对于身体有残疾的孩子，呵护就是爱，给他创造机会就是爱；对于学习有障碍的孩子，耐心就是爱，鼓励就是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开始更多地关注他，耐心地对待他。
读书时，他常常是不会读的，于是走到他面前，悄悄对他说：“你听，大家都在认真读书，你也要读哦！”几次下来，他大部分时候便会认真读书。写作业时，他也常常不动笔，于是专门走到他面前：“现在大家都在写作业，你也要完成，不能落后。”次数多了，他也会跟着一起写。只是书写特别草，常常看不清是什么。说了好几回“这样的字谁看得清啊！”，他也只是不好意思的笑笑。有一次听写他写得特别工整，让我很是惊喜，原来他也是可以写好的！立即全班表扬他，而且还展示给其他同学看，以后的字便好了不少。而且他特别有爱心有恒心，自从把班上的蒜苗交给他看管以后。他每天早上来了，放下书包就去浇水，谁也不能乱动。还常常来向我报告蒜苗的生长情况。不仅如此，小源还是个特别善于发现的孩子。
有段时间他特别爱到讲台上看老师操作电脑，我讲道理“你这样挡着后面的同学了”，或是批评他“上课不能随便下座位，再这样老师就不喜欢你了”都没多大用。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讲台上有一个可以插U盘的地方，才猛然醒悟，其实他并不是故意捣乱，而是有很强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于是告诉他：“谢谢你的发现，可以在老师在的课间来上面，但是课堂上这样的行为会影响老师和其他同学，所以以后不要随便上讲台，老师遇到困难再请你帮忙，好吗？”他低声答应了，以后便很少上讲台了。也许是这次鼓励，以后他经常找到我，“老师我发现……”“老师，我觉得……可以更好”“老师，下次我也想……”还别说，很多时候他的建议都很不错，比如建议班会上要表演节目的同学，应该事先找好音乐拷在电脑上，而不是临时去找。
而最让我感动的是同学们对待小源的态度，从来没有人嘲笑他欺负他，大家都很体谅他、关心他。每当他捣乱时，他们还会安慰我“不要理他，一会儿就好了”。有一次中午正准备去吃饭，一群人向我涌来，“黄老师，有人打架了。”急匆匆跑过去一看，两个平时特别调皮的男生正在地上互掐，看我来了也就松开手。问他们怎么回事？其中一个率先解释道：“他欺负小源，小源没回手，我气不过帮小源，就打起来了。”另一个男生小麒不服气：“是小源先推的我。”我还没说什么，另一个调皮鬼跳了出来：“小源生病了，他不是故意的，你看他拿书打我我都没回过手。”而周围的同学也纷纷帮小源说话，迫于众人压力男生找到小源向他道歉。我也吃午饭去了，边吃边想这件事没处理好。虽然大家能够体谅小源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包容不是纵容，作为班级中的一员，小源做错了事情也应该向同学道歉。于是饭后找到小源，他也承认是他先推的，因为“感觉有人在背后推他，回头就看见了小麒，所以就推了他一把”。居然搞不清楚是谁就动手推人，正好趁此机会也教育他做事不能冲动。于是耐心道：“推人对不对？”“不对。”他小声回答。“而且你看，你不知道究竟是谁推的你，就随便推别人。如果不是小麒，那你就误会他了。而且，就算是小麒先推的你，你明明知道不好，还要去做，这样好吗？”“不好。”他的头埋得更低了。于是我又把小麒找来，“是你先推的小源吗？”“不是，是后面的人再推，我没稳住，就撞到他了。”小麒有点义愤填膺，周围也有孩子在点头。“那老师刚才错怪你推小源了，对不起。”我对小麒说道，又望向小源，“那你该怎么办呢？”“对不起。”小源不安地对小源说。“没关系。”小麒大度地回答，虽然脸上还是紧绷着，不过眼神已经温和多了。
而这次的事情也让我意识到，每个孩子的心里都住了一个天使和一个魔鬼，好的东西才会唤醒天使，而坏的东西当然容易招来魔鬼。如果这一次没有去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而是一味去相信、包容小源，小麒的心里可能就会种下“不公平”的怨念，而一路绿灯的小源说不定哪天就会闯下大祸。
一个孩子究竟是魔鬼还是天使，在于看他的人的标准，如果我们能多发现孩子的优点长处，就像魏书生老师说的那样“守住自己的长处，不断发扬光大”，他们就会整天想着“我能说点啥，我能写点啥，我能做点啥”，去放大自己的优点，也就没时间调皮捣蛋，就都是天使了。
文/黄艳琼
（2013级免费师范生项目成员，任教于四川省成都市双流县棠湖小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