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员故事-支教初体验 | 接纳、行动、期待-为中国而教

支教初体验 | 接纳、行动、期待

发布时间：2021-10-21

志愿者教师项目

本文作者：张柏林，2021级志愿者教师。现支教于云南省昭通市巧家县小河镇六合马店小学。

火车穿越秦岭数不清的山洞，便是华北平原的一望无际。那天北京下着绵绵细雨，从西站到六环外的牛栏山镇，北京人独有的口音充斥着整个车厢，我才真的意识到我已身处北京。等待我的是一个月的岗前培训，我将和众多志愿者一起在耿丹进行交流学习。

培训时涉及的内容，让我也不禁在猜想：我会遇到什么样的学生、什么样的队友、什么样的环境？

关于学生，我想到华琴和大姨在台上若有所思地说：“你能做的真的很有限，好好陪伴他们两年就是最好的给予。”关于队友，我想到杜导在文章里说：“和几个人在一起生活两年，即使做不了朋友，也不要成为敌人。”关于当地环境，个性鲜明的志愿者们又各有见解。不过，登机前看到宇豪发了一条朋友圈：“要去的那个地方，一定是因为要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情，才会兜兜转转让你去。”

我开始抛开所有的思绪，接纳将要遇到的所有。

“海风”吹着“春雪”，车后是我们仨的全部行囊。校长将车调整为四驱，从900米的海拔开始绕着狭窄的盘山路。我们在1540米处穿越云层，得见苞谷地和晴空。40分钟后，马店小学门口那颗百年板栗树就向我们招手了。

开学第一课

到学校简单收拾好床铺后，就将面临第一道关：开学第一课。

我接手学校四年级班主任+语文+数学。上山前的晚上，我拿到了学生的成绩单，廖校长告诉我这个班的成绩在全县排倒数。总体：纪律差，基础差。我开始盘算着我的第一课该怎么上。想到森哥之前的分享，他当年的学生也是纪律差，所以他开学第一课就隔空打了一套军体拳。我就不禁想笑，又想效仿。但是我除了会喊一声：“格斗准备！杀！”其他的一招一式都不会啊。时间紧，也不算准备好。9月1日上午，在搭班陈老师简短的介绍后，我就进入了教室。

开学第一次见面，我全程板着脸，整个刷漆黑板上就只写了一个“张”字，只说：“我姓张，可以叫我张老师。”只发出了一个指令：“每一个同学的暑假作业交上来我看，其他人坐好别说话。”然后我全程也不说话也不笑。我想看看他们的纪律到底有多差，也想看看他们的基础有多差。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我在记录本上挨个写下了我对这19个娃的初印象。情况比我想象的糟糕，但我得接纳。

很奇怪，经过北京培训和巧家县城的培训，我有很多关于开学第一课的想法。但进入教室后，我又将这些想法全部抛弃。我没有详细的自我介绍，没有立班规，没有给他们说要买些什么东西。因为我对他们完全不了解，我在想提的要求过多是否超出学生和学生家庭现有的能力。来日方长，值得的事情得慢慢做。

解决洗澡问题

学校竭尽全力帮助我和我的队友解决了基本的洗衣、做饭、网络和交通问题。但是一个令人苦恼的问题出现了——怎么洗澡？学校没有单独的洗澡间。当地人喜欢用太阳能，如果是太阳天，我们可以提着水桶去校长家洗澡。如果没有太阳呢？进入10月后，山里一连阴了十天，洗澡就变成了个麻烦事。但我得接纳，然后采取行动。

我在学校的“大别墅”足有13个平方，已经被我的“客厅”“卧室”“衣帽间”“书房”“盥洗室”瓜分得差不多了，要想在有限的空间里再建一个“浴室”比较牵强。所以只能一室两用，到了晚上，我将“客厅”腾空，变成“浴室”。场地已经解决，接下来就得解决“浴室”的硬件设备了。大数据下的某宝推荐的折叠浴缸有两个排水孔和免费的3米排水管，还有花里胡哨的汗蒸仪器。在经过长达3秒的去伪存真的甄别后，我果断下单了。

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烧水的问题了。我的施工设备有：1根3000W的“热得快”，1个2400W的烧水壶、3个水桶和1只水舀。

实验一：浴缸打开，利用水桶倒入适量山泉水，插入“热得快”，半小时后水温纹丝不动。实验失败。

实验二：在实验一的基础上，加入水壶的助攻，半小时后水温稍微有起色，但不够洗澡。实验失败。

实验三：3个水桶接满山泉水，一次插入热得快，再搭配烧水壶，27分钟后，两桶水就可以烫得让人甩手了。 实验成功。

接下来就可以好好享受这用最简单的工具营造出的最高端的舒适了。

“大碴子味儿”

春雪总用“你搁这儿跟我扯啥呢”来表达她的鄙视，用一句“你干哈呢”来表达她的疑问，在厨房用“打出溜滑”表达她的欢喜。海风的数学课总是用“多些”来询问因数与因数的结果，用“哎哟我的妈～”表达她的惊叹和气愤。校园里充满了东北大碴子的味道，但所有人都乐在其中。东北话和当地方言的交流，总是在春雪身上闹笑话，这又不得不让我临时兼职翻译的角色，也导致一个四川人的语法东北化。

她们对饺子的钟爱，远远盖过了当初对西南地区重油和重辣饮食习惯的好奇。她们对速冻饺子的嗤之以鼻，与她们做饺子时的手足无措，形成了厨房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她们打着电话向妈妈请教着和面、挤水、剂子和面皮，然后拉着我这个四川人，用学校打鼓用的打鼓棒一起搭配着做东北薄皮大饺子，用剩余的面团做她们想吃的我叫不上名字的各种东北小吃。饺子进嘴的呲溜声，把满足的表情写满她们的笑脸。

所以，四川人做饭也开始尽量少放油、少放辣，但是必要的火锅和麻油也得让她们尝尝。而她们也开始在凉拌菜里面加麻油和辣椒。相互配合和理解的队友大大超出我的预期，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板栗、核桃和苞谷酒

如果想尝到板栗的糯甜，只需要等待它的成熟，三两只喜鹊飞上枝头的摇晃便可以让它掉落。如果想尝到核桃的清香，就需要靠人工卸下核桃果的外衣，而代价就是手上久久洗不去的黑油。如果想尝到苞谷酒的甘洌，你只需端上茶杯，因为当地人喜欢用茶壶装上苞谷酒，倒上满满一杯，让你目眩神晕。

对于支教老师的好客和热情，从到六合开始就一直都在。除了板栗、核桃和苞谷酒，村里偶尔烹羊宰鸡；老师们偶尔还有美瓜、四季豆和小南瓜；还有小卖部陈师傅让我去他家地里随便摘辣椒吃；还有去爬杨家沟的野山时，村民留我在家里吃饭；山顶偶遇放羊倌时，他给我道的一声谢谢。所有人给我的温暖足以抹平山里的寒流和雾气。支教生活已经一个多月了，我接纳所有的开心和不开心，并且期待着将要发生的故事，因为有周围的人温暖着我。

九月的一天，有学生突然跑来问我：“老师，你可不可以永远留在这里教我们跳舞啊？”问完上课铃就响了，然后转头冲我笑着跑回教室了。我一下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感谢铃声，帮我遮盖了这个我暂时回答不了的问题。这种关于未来规划的思考，我期待着能在这两年找到答案。对未来的期许，都需要通过遇见的人和事进行检验和修正。既然我来到这里，肯定会碰到一些有趣的人和事，我静静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