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中国而教·初印象 | 我在七月迎接我的新年

写在前面

大学时我听说过很多培训学习的项目,等到自己正式成为一名老师但凡有合适的机会,我都会去报名,但理想和现实总会有点落差。

香港访学申请成功,但由于不可抗因素,为了学生安全着想,取消了活动。马云乡村师范生计划止步于半决赛,与杭州失之交臂,只获得提名奖。这让成为新老师的我,倍感受挫。

有段时间,我甚至错误地归因。平复心情过后,才认识到自己的归因有多离谱、多荒唐。

我开始修复自己的状态,相信只要在路上,就会遇到自己的“彩虹”。

今年七月,我加入为中国而教成为未来教育家项目成员,终于来到北京。

很难描述我的心情。

到了2021年的7月,我才抛弃2020年的旧我。




每个人都值得被看见


7月25日下午,班级团建,胡椒让我们轮流说感受,第一个人说了他的培训收获。其他的人也纷纷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翻找找,组织语言,准备说一些大同小异的官方废话。
等他说完之后,胡椒提了一个问题:“什么是感受?什么是收获?”这时,大家才意识到他最开始让我们分享的什么。“感受”是个人情绪,“收获”是知识技能。
这个问题给了我很大的触动,至今为止,我从来没有看见哪个活动组织者会询问成员的感受。在我所经历的集体活动里,个人情绪是容易被忽视的,不管你什么情绪,活动都要举办下去。如果你情绪不对,干不了活儿,那对不起,就换人。
之前参加学校的教育故事演讲比赛,我写了一篇《看见》,说我们乡村教育要看见大山、看见学生、看见未来。言之凿凿,情之切切。我鼓励孩子们看见自己的成长,我说,“今天与昨天不一样,自己与别人不一样,千千万万个不一样都值得被看见、被记录”。那么,我作为老师,真的看见学生了吗?
没有。

1629256482805820.jpg


今年五月,我们班参加了一个研学活动。中午,导游老师带着孩子们在广场上玩“桃花朵朵开”。游戏规则很简单,老师喊:“桃花朵朵开!”学生问:“开几朵?”老师答:“开X朵!”随即几人抱团,没有找到小伙伴的人淘汰。

很简单,也很残酷。
这个游戏我们一共玩了5次,我们班有个小女孩儿被抛弃了5次。我记得最后一次要求6人抱团,我看见她再一次被挤出队伍。她奔跑时的笑容还勉强地在脸上挂着,嘴角不自然地翘起,眼睛再不能弯出好看的弧度。
那一刻我很着急,我甚至想替她玩这个游戏,环顾四周看到了对面的5人组,连忙大声叫她去加入,凑齐6个人。她看着我,涩涩地笑,摇摇头。
我知道她的顾虑。她已经被自己班上的同学遗忘了很多次,没有勇气和欲望继续这个游戏。
她转身看看自己的同班同学,看了看我,又望了望对面的5个人,最终还是拖沓地蹭向对面。那一段距离似乎变得格外地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最后的游戏者上,她每踏出一步,她的身体就要短一截。
回来之后,我想,我真的看见了学生吗?

1629256528128116.jpg


我看到大家在玩游戏,我看到有人成功有人失败,我看到有人被剩下,我看到有人被频繁地剩下……我的解决办法竟然是“强制”那个失落的女孩儿继续游戏。
我不知道她长大之后会不会记得这次经历,但是我知道我会记很久。那段时间,我非常关注团体游戏,想找到完美的游戏,我不想任何一个人在游戏里体验失败、失落,却也陷入一种困境,既然是游戏,那就有输赢。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都别玩了吧。
但是那天胡椒说,每个人的感受都值得倾听,并不是说你活泼开朗、嗓门大,大家就都要听你的;他含蓄内敛、声音小,他的感受就不必费心倾听。
我试着去回想,她当时的感受是什么?我不敢确定。如果当时我能去问问她就好了,或许就不会要她加入其他班的队伍。
学生间的游戏,完成与否不重要,输赢不重要,快乐最重要,参与的快乐最重要。而关注学生,别只看他表面的行为,花点心思,去看看每个学生的内心。


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从大二开始,我变得越来越拖拉。我懒吗?不懒吧,至少我接的每一个任务都有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我只是不敢按下开始键。
大一的时候,对世界保持敬畏和欣喜,觉得第三名也是所有平行宇宙里最好的结果。我打开的每一个盒子,都会蹦出一只薛定谔的活猫。
我看到了自己的转变和进步,开始对自己有了更高的期待、过高的期待。为了谋求好的结果,我只愿意做自己能做得很好的事情,避让一切的不确定因素。所以我不去报名任何有难度的比赛,只想安安静静地在夜里千锤百炼磨出稿子,白天再云淡风轻地呈现出来。
去年有个学妹看到我的新闻稿总集,夸我厉害,问我怎么写的。我只能答,都是熬夜熬出来的。
认识我的人说我文笔还可以,但我又深知自己的水平。所以我不想再写新闻稿,不想破坏我的作品的连续性和完整性,不想让别人说我退步了。就连朋友圈,都不敢发长段文字,害怕露出我的兔子短尾巴。

1629256568897531.jpg


我总说,如果文字是一片汪洋恣意的海,我就是起伏窜流的带着壳的鳖。

前些天,记录组组长刘小博听了我的自我介绍,想要拉我进记录组,做最后的校正工作。我想,或许可以再试试,毕竟编辑工作是我的老朋友了。
大家要在讲座的第二天中午前把初稿发给我,我校正完再发给小博。没有具体时间限制,尽快就行。于是当天晚上我有自由支配的时间,我端坐在书桌前,准备写点培训心得。
从晚上十点到凌晨一点,从书桌前到被窝里,我没有写出一个字……
尽管这几天的培训让我感到酣畅淋漓,但是当我真的想要写些什么东西时,却发现无从下笔。那种畏惧的感觉,再度袭来。
到了第三天,我还没有把校正稿发过去。第四天也没有,第五天也没有……我说,我可能完成不了了。
小博说,“不追求完美,合理规避风险。”
“合理规避风险”,我知道,我一直以来不就在当一个缩头乌龟吗?但我不知道,“逃避”和“不完美”是可以放在一起的。逃避就是一种选择,你选择你擅长的,逃避你不想面对的。既然选择了你擅长的,那你不就应该做到最好吗?
我不理解,也不敢理解,万一我认同了这个观点,那我以前对文字的所有坚持就浪费了。

1629256616525714.jpg


后来班级活动,要求复盘这周的培训,一个组负责一天,完成一张海报。大家灵感迸现,写了又写,改了又改。时间一再拉长,原本规定二十五分钟完成,最后所有组都用了一个小时左右。
时间所剩无几,我们还有一大版没有动笔,仍然在激烈讨论。过程中,远帆(协作者)来看我们的海报,她说,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吧。
我在想,天呐,这里的人怎么都这样啊!“不完美”难道是一件好事吗?不完美的,难道不是应该抹杀掉吗?大家不都在隐藏自己的不完美吗?谁会喜欢不完美的人啊?谁会喜欢不完美的人……
我陷入了怀疑的漩涡中,直到听见内心的声音。
每个人喜欢的人都是不完美的人。
没有完美的人。
我们可以接受别人的不完美,为什么不可以承认自己的不完美,喜欢自己的不完美?盲目的悲观主义是个骗子,它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却不让我们参与改变。
与其摇摇摆摆地坚持,不如就痛痛快快地放弃吧。
 对不起啦,朋友们!以后我的文字可能要野蛮生长了。


不要困在系统里


来北京的第一晚,坐在九楼的阶梯教室,怀着好奇和不安,听工作团队对TFC的介绍。惊喜和敬佩占据了我的脑海,以往,我总觉得工作人员就是发布命令、解决问题的冷冰冰的机器,TFC推翻了我对“工作人员”这四个字的固有印象。
从上层理事会到全职工作者、志愿协作者,每个人都与教育、乡村、支教有所联系,不为名利,完全为爱发电。
罗振宇在一次演讲中提到,在数字化狂飙突进的时代,越来越多的人被困在系统里。任何职业都有两种工作方式,一种是对人负责,另一种是对事负责。
对事负责的老师,关注学生的成绩;对人负责的老师,关注学生的成长。
对事负责的护士,关注病人的病情;对人负责的护士,关注病人的心情。
对事负责的学校图书管理员,关注书的损毁程度;对人负责的学校图书管理员,根据学生的特质推荐书籍。
……
对事负责,没有错,的的确确这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但是,对人负责,才能掀开职业的天花板。
当工作者把目光聚集到“人”,他一定会产生某种情怀。TFC的每一位工作者的眼里都是大山里的孩子,这群孩子给了他们足以脱离系统的信念和力量。

1629256658239796.jpg


在他们与乡村孩子之间,隔了一层我们。大兵哥和许多说,机构与乡村教师、支教志愿者,并不是服务的关系,而是互相成全。他们帮助我们成长,我们实现他们的愿望,也实现自己的愿望。在后来的每一次相处中,都体现了TFC的人文关怀。

来到这儿之前,我觉得要想脱离系统,有情怀就够了,关注人就够了。听了理事长武雪松先生在开幕式上的致辞,我又获取了一个脱离系统的关键要素——设计。
TFC倡导“一切皆可设计”。
我立即联想到“打工人”这一名词,我不成熟地认为,没有创新意识的、机械思维的“打工人”,就是困在系统里的人。
普通的打工人像系统里一颗日夜不休的螺丝钉,过着千年如一日的生活。而敢设计、会设计的人,可以用创新解决自己的问题。
另外,培训开幕式上,我学到一个新词儿——领导者。
领导者,这个词很常见,那为什么说它是一个新词?
第一次看到TFC的使命“培养促进教育公平的领导者”,我断章取义,“哦,培养校长的。”
武先生解释,这里的所说的“领导者”,拥有的不是权力,而是积极影响力。我们要在自己身上克服这个时代,不被同化,甚至“同化”别人。
很高兴能够排除万难,加入TFC。
过去未去,未来已来。2021,值得期待。

作者/骆维娜


2021级未来教育家

教育心语:我知道我作为一名乡村教师,能做的事情很少,却也很多,希望我能够成为黑夜里一颗微弱而恒长的星。


图片


文章转载自公众号:双个